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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商不能再当扛锅对象。

被人民日报点名，又被法院多次判决的湖南华莱会是下一个权健吗？

近日，一份疑似湖南华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简称“华莱”）的内部通知(如下图)流出，引发大量关注。通知内容称，鉴于权健事件的影响，华莱公司要求内部不再宣称黑茶能治病、停止招商会等所有会议、不“分享财富”、茶馆不聚集人员且不遗留宣传资料。

以上通知中所说的黑茶，全名“华莱健黑茶”。由以上图片内容可推测，华莱健黑茶可能在以往的日常运营中就存在虚假宣传、拉人头等问题。

身处河南郑州的赵丽（化名）告诉时间财经，她在前一段时间就被华莱健黑茶“茶馆”人员以“喝(黑)茶喝的各种疾病都好了”等话术，骗入华莱健黑茶传销组织。

赵丽称，华莱内部有一个“超级营销模式”。买茶的只是茶客，要想成为能赚钱的茶商，必须购买1份（4980元）到4份（19920元）黑茶成为会员。成为会员之后，就可以通过发展下线的方式逐步升级，级别从销售组组长一直往上，到经营组组长、黄金董事、红宝石董事、翡翠董事、钻石董事、荣誉董事，可相应获得800元、5000元和10000元不等的奖励，根据级别享受公司2%到7%不等的分红。

截至目前，赵丽已经投入15000元。

据已经晋升至销售组组长的华莱健黑茶传销维权者刘浅（化名）提供的信息，目前参与华莱健黑茶传销的人员在全国约有几十万人。在这些维权者中，赵丽的损失金额不算多，只是入门级。据部分媒体报道，一些华莱健黑茶传销人员已经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更重要的是，华莱健黑茶传销导致涉事人员家庭矛盾甚至夫妻离婚的现象极为普遍，而华莱健黑茶对产品功效的虚假宣传，可能导致病人错过最佳治疗期。

久摧不灭

华莱健黑茶在传销江湖早已“声名远播”。在2018年7月15日人民日报公布的“102个传销组织名单”中，华莱健黑茶赫然与传销界大名鼎鼎的“1040工程”并列名单首页。

据时间财经不完全统计，从2010年开始，先后有辽沈晚报、新疆电视台、青海电视台、山东电视台、深圳电视台、湖南都市频道、海南电视台等多家媒体和电视台报道过“华莱健黑茶传销”问题。2016年，山东公共频道的“315晚会”主题活动之一报道的就是“华莱健黑茶传销”问题。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中，华莱涉及的传销案件有27起。最新案件为2018年3月12日发布的山东省青岛市中级人民法院的裁决，内容明示称，“湖南华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自我消费和互助式分销’经营模式涉嫌传销或变相传销。而早在2013年，湖南省武冈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判定武冈市华莱健黑茶分店涉嫌传销。

除了刑事判决，针对华莱传销的行政曝光及处罚也陆续发生。2015年，河南省登封市工商局通过调查取证之后，发布文件认定华莱黑茶在登封从事传销活动的事实。2018年1月19日，河南省汝州市工商局在“打击传销百日集中整治行动安排部署会”上传达了《关于对以华莱健安化黑茶为载体的传销活动进行查出的通知》的文件。

综合新闻报道、刑事处罚、行政曝光及处罚发生的地点，截至目前，华莱传销的范围已包括云南、内蒙、山东、新疆、湖南、吉林、湖北、甘肃、山西、宁夏、浙江、海南、河南等全国十多个省市。

即使如此，9年来，华莱位于湖南省安化县冷市镇的总部却一直正常营业，华莱传销体系中最末端的触角--茶馆如野草般割了又生，打不尽除不完，在全国各地肆意生长。一位维权者告诉时间财经，目前华莱健茶馆已经开始深入农村地区，比如河南开封通许县农村。

是什么支撑着华莱屹立不倒？

多名华莱健黑茶传销维权者向时间财经表示，在此前的刑事案件中，华莱多次称并不知道茶馆采用传销模式销售茶叶，把责任推给茶馆，成功甩锅。《投资者网》研究员查阅27起湖南华莱涉嫌传销的案件发现，传销刑事案件最终受到惩罚的往往是在各地用自己钱开设门店的茶商，而不是湖南华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即使是茶馆，面对工商等部门的调查时，也表现出了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导致取证困难。部分维权者告诉时间财经，“此前曾向当地工商部门举报华莱健黑茶，但工商部门前往调查之后，并未发现证据。”比如，2018年8月，在对海南省儋州市、海口市的两起华莱健黑茶涉嫌传销案件进行调查时，两地工商部门均对媒体表示，取证环节是最终定性和查处的难点。

北京京安律师事务所张越律师告诉时间财经，之前的刑事处罚等可能只是针对部分华莱健黑茶涉案人员，此前的行政曝光或处罚也只是针对华莱经销商。如查明华莱是传销组织，根除的办法主要是由华莱公司总部所在地工商部门吊销其营业执照。如果当地工商部门不吊销，需要由国务院或其下属机构责令当地工商部门进行吊销。

部分维权者则认为，不排除一种可能：因为华莱是湖南安化当地纳税大户等原因，所以当地对华莱采取了保护措施。

公开资料显示，华莱是安化黑茶产业的标杆企业，在安化100多家茶厂中，是龙头企业之一。近年来，华莱先后获得了安化县纳税先进单位、纳税十强、湖南省高新技术企业、湖南省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湖南茶叶增收十强企业、湖南省著名商标、中国驰名商标、中国茶叶行业百强企业等荣誉称号。华莱总部门口甚至还挂着“安化县公安局重点保护企业”的牌匾。

安化县当地一直将黑茶产业作为扶贫的重点项目，而在华莱生物的官网上，关于黑茶扶贫的新闻也比比皆是。在2018年的两会上，华莱生物董事长陈社强以湖南省人大代表的身份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地方卫视中，并以黑茶产业代表的身份表示要“让黑茶进入广大消费者的茶杯中”。

此前曾有媒体报道称，2012年，湖南某地公安部门曾对华莱公司立案调查，涉及金额约20亿元，包括华莱生物董事长陈社强、总裁张先枚、总经理龙明华均卷入案中，但最终案件却不了了之，具体原因尚不明。

指向华莱总部的证据

针对此前多起刑事案件中，华莱称并不知道茶馆做传销，把责任推给茶馆的甩锅行为，维权者胡杨向时间财经表示，有明确证据表明华莱知道茶馆做传销，且华莱是茶馆所使用的传销模式的设计者和运营者。

胡杨表示，华莱健黑茶的“超级营销模式”在日常经营中被落地为“电子商务+互助式分销”的模式。一般茶馆人员在说服新人加入华莱健黑茶后，会要求新人购买1份（4980元）到4份（19920元）黑茶。新人将钱款打到茶馆账户上，茶馆将其在华莱黑茶的购物网站www.5169888.com兑换成电子币，购买茶叶，华莱总部快递茶叶给新人，该新人则获得华莱健黑茶会员资格，茶馆人员为新人申请ID号。有了ID号，新人可以发展自己的下线人员。以上模式，在湖南武冈市判决书（2014 武法刑初字 第166号）中也已披露过。

胡杨提供的www.5169888.com购物网站截图，明确显示了网站对“超级营销模式”各级别人员的管理规定。

胡杨曾打电话给华莱客服确认此事，客服表示，华莱公司没有在网站上授权卖产品，买茶只能到当地的专卖店，网站上买的茶和公司无关，并不知晓www.5169888.com是什么网站。

但胡杨从ICP备案中查询到，www.5169888.com的主办单位就是湖南华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胡杨认为，“这足以说明华莱知道茶馆做传销，且华莱是茶馆所使用的传销模式的设计者和运营者。”（北京时间财经 乔治）